第十九章 换了人间（三）(1/4)

可是现在，宫女们都被顾旭遣散出宫，自行婚嫁。</br>陈安之身边，仅剩下鸳鸯一人相伴。</br>虽然鸳鸯对她忠心耿耿，体贴入微地为她租赁了住房，细心整理了房间，像过去那样照顾她的一日三餐和日常起居。</br>然而，与宫中时被众多仆役众星捧月的日子相比，这种变化仍给陈安之带来了强烈的落差感，仿佛是从山峰跌落至谷底，心中难免有些怅然若失。</br>而与陈安之同住一院的那户人家，养了六个孩子，最大的十五岁，最小的尚不满周岁，仍在母亲怀里吮吸乳汁。</br>每当夜幕降临，陈安之总会被那婴儿的啼哭声惊醒，搅得她难以安睡。</br>“苗素萍！”他喊了她的本名。</br>清晨的阳光似乎突然间变得格外明亮。</br>她的嘴唇轻轻颤抖着，似乎想要说些什么，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，发不出声音。</br>狭小的小院里，凌乱地拉起了数根晒衣绳，上面挂满了孩子的尿布。</br>相反，一种更深的孤独和无助感涌上心头。</br>他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在小葱间穿梭，一根根精心挑选后放入菜篮中。虽然她的指尖因常年劳作留下了不少老茧，虽然她在与菜贩讨价还价时言辞激烈，甚至不时夹杂着几句市井粗口，但在季少涛的眼中，她却从未像今天这样美丽动人。</br>但现在，她却每日都能见到邻居抱着婴儿，在院子里悠闲地踱步，轻声哼唱着小曲，哄孩子入睡。</br>自从她入宫侍奉皇后娘娘以来，她便失去了本名，成了皇后身边的“鸳鸯”，与“黄鹂”、“杜鹃”、“喜鹊”为伴。</br>…………</br>久而久之，她似乎忘记了自己原本叫什么。</br>听闻每隔数日，菜市中便会出现一位宫人打扮的清秀姑娘——她有着鹅蛋脸，柳叶眉，眼角有一颗泪痣。</br>…………</br>陈安之站在那简陋的灶台前，小心翼翼地烧了一些开水。但总觉得水量不足，于是又尝试往锅里加水。</br>他拥有了数亩田产，数头耕牛，在京畿之地过上了平凡且安逸的生活。偶尔，他还会带着菜园里的新鲜瓜果蔬菜，来到京城菜市贩卖。</br>然而，怒骂过后，她的内心却并未得到丝毫的安慰。</br>这时候，鸳鸯会恭敬地双膝跪地，将一盆清水稳稳地端到陈安之面前，给她洗手。</br>这令她心情格外烦躁。</br>此时她心中不禁涌起担忧的情绪。</br>季少涛瞬间愣住，随后一股怒火猛然涌上心头。</br>季少涛便趁此机会吹起牛来，说他曾亲眼目睹当今陛下召唤天雷，一举摧毁凉州城楼；说当今皇后曾身着红衣、手持长枪，与他们并肩作战，英勇无比；更称自己在洛京一战中歼敌数百，立下赫赫战功……</br>当鸳鸯拎着菜篮子向她道别后，就再也没有回来。</br>当夏军攻陷洛京城，天下一统，军队规模也随之缩减。除了必要的常备军，其余士兵均被遣散归乡。</br>不知过去了多久，季少涛终于上前一步，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她。</br>没有惊心动魄，没有万众瞩目。</br>姑娘站在光芒中，翠绿的衣袖随风舞动。那光彩照人的模样，让季少涛想到了九天之上的仙子。</br>水盆的位置恰到好处，不高也不低，水温也是恰到好处，不冷也不热。</br>以前，陈安之生下萧琬珺和萧尚贞后，便将孩子托付给了乳母照料，她自己鲜少亲手抱过孩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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